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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的伯父馬宏龍、四兄小塞子被日軍的炮彈炸死了”

我叫馬淑勤,南京大屠殺那年,我剛滿十歲,親眼見證了日軍在南京的暴行。

我的父親叫馬宏源,是一個搭涼棚的生意人。父母共生了七個女孩,我排行老六。日軍侵占南京之前,三姐、四姐、五姐三人,跟隨四姐同學的父親去了漢口避難。媽媽因為舍不得家業(yè),帶著大姐、二姐、小妹和我四姐妹留守在南京。父親和我買了船票,也準備從下關(guān)前往漢口避難。當我們乘著鄰居的車抵達下關(guān)江邊的時候,江面已被封鎖,沿途全是國民黨傷兵。我們無法離開南京,于是重新回到城內(nèi)。

日軍轟炸南京的時候,我家住在總統(tǒng)府附近的碑亭巷。有一天,我去逸仙橋附近的西華門伯父家的倉庫玩。那天,日軍轟炸了明故宮飛機場,炮彈落到了西華門一帶,我的伯父馬宏龍、四兄弟小塞子全部被炸死,遇難地點就位于現(xiàn)在的熊貓電子廠處。當時,從西華門到大中橋一帶的房屋大部分被炸毀,遍地死尸。

為了避難,我們?nèi)野徇w到了安全區(qū)內(nèi)管家橋的倉庫居住。有一天,父親去安全區(qū)內(nèi)找房子,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。母親擔心他的安危,便帶著我們四個姐妹出門找父親,我親眼看到沿途菜地里全都是尸體。當我們走到小粉橋1號,就是現(xiàn)在的拉貝故居附近時,與父親相遇,他在北陰陽營找到了一處房子。于是,我們?nèi)冶惆岬搅四莻€難民收容所,見到了美國人“華小姐”,因為我當時調(diào)皮可愛,華小姐很喜歡我。

大概是日軍進城三天以后,有一天,父親走到上海路附近的時候,看到一名日本兵追趕一個中國女人,那女的跑向我父親求救。父親讓她從小路往漢口路方向逃生。日軍追上來以后,發(fā)現(xiàn)那名中國女人已經(jīng)不知蹤影,便拿起父親的猴頭拐杖,在他頭部猛擊了兩下,鮮血直流,父親的腦部因此受到創(chuàng)傷。

日本人經(jīng)常到安全區(qū)搜捕中國人,我親眼看到一車一車的人被拉走。當時,我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現(xiàn)在想來,應該是被拉去集體屠殺了。日本人還沖到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找“花姑娘”,我親眼看到華小姐哀求,但日本人堅決不同意。最后,華小姐對大家說:日本人說,如果你們中間沒有人愿意站出來,他們就屠殺難民營的難民。后來,有很多婦女站了出來,被日本人帶走。

我們?nèi)以陔y民區(qū)生活了半年多,每天兩頓粥,早上九、十點一次,下午三、四點一次。因為在安全區(qū)吃不飽,也因為擔心家產(chǎn)遭到破壞,有時候,我們會經(jīng)?;氐焦芗覙虻膫}庫看看。日軍進城兩三天的時候,我們回過一次管家橋時遇到過危險。當時,我站在十字路口,看到街上來了三個騎馬的日本兵。我趕緊跑回家告訴父母躲藏起來,等到日軍沖到我家的時候,沒有被搜到。但是,年僅十七八歲的二栓子(我家的伙計),在院子里被日本人發(fā)現(xiàn),將他的頭反復浸入水缸,淹的半死不活后帶走,從此二栓子再無音訊。

日本人進城一周后,我爸帶著我回到碑亭巷家中查看。途經(jīng)新街口的時候,遍地都是尸體,我們不得不從尸體堆中穿過。我看到一個老奶奶的尸體,光著身子躺在地上。當我們回到碑亭巷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家里的太師椅已經(jīng)被拆卸,日軍把椅子腿拿來燒火取暖。灶臺上的鍋里,是日本人的大便。我們用水把火熄滅后,便返回了安全區(qū)。

個把月后的一天,我表嫂在家門口的井邊淘米,日本人發(fā)現(xiàn)了她,嘴里喊著:“花姑娘!”表嫂丟下米桶就跑回家通報。表哥用身體堵著門,不讓日本人入內(nèi),結(jié)果被日本人一槍打死。

因為日軍在南京的暴行,我父親八年沒有做搭涼棚的生意。全家靠父親在新街口擺攤賣香煙為生。1938年,父親在上海白渡橋接三姐、四姐、五姐回來的時候,又遭到日本人毒打。我家的房產(chǎn)全部被日本人搶占了。
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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